作者/丁甜编辑/封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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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庸笔下，绝顶的内功心法除了九阳真经和九阴真经，还有三本盛名在外，易筋经，神照经和太玄经。
易筋经练法古拙，讲求稳健，根基牢固方为强者；神照经起死回生，胜在疗愈，废人亦可练就神功。而太玄经包罗万象，旨在贯通，是金书道家境界之最。
程武日后要带领阅文修炼的，或许正是这一种。去年4月，他刚刚掌管阅文，现任腾讯集团副总裁、腾讯影业CEO兼阅文集团CEO。
年以来，腾讯多次动刀组织架构调整其内容型产品。不久前，新一轮的组织调整和人事任命又在腾讯平台与内容事业群（PCG）内部悄然发生：腾讯视频、微视、应用宝合并组建在线视频事业部，腾讯副总裁孙忠怀担任CEO；天美工作室群总裁姚晓光接管QQ业务；原QQ业务负责人梁柱将出任腾讯音乐娱乐集团CEO。
腾讯大内容战略的每一次改革和业务发力，似乎都是从高管开始。而程武入主阅文后，释放了走通的又一个信号。
出生在中国农历虎年，程武小时候的昵称是“虎子”，在接受好莱坞报道的采访时，他介绍称：“老虎代表着勇敢、好胜、顽强和不循规蹈矩。”他喜欢“好强”与“斗争”的意象，更喜欢武侠世界里那些刀光剑影，快意恩仇。
谈及中国的文化符号，导演*建新的回答是功夫，陆川说是熊猫，吴文辉选择了孙悟空，而程武口中是念念不忘的武侠。
“我觉得中国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武侠梦，会想到金庸先生，外国人基本没有武侠的说法。”
世人钟情武侠，然而剑还未配，出门已是江湖。
在阅文所处的江湖，算到今天，程武的修炼正好一年。
01交替
程武接手阅文的时候，卸任的吴文辉在公开信里表示，自己的理想是“找个海边安静地看书”，意在退休。
此前曾流传吴文辉团队将前往友商或另立门户的消息不攻自破。这个团队，也就是起点中文网的五名创始人，被网文圈戏称为“五帝”：黑暗之心，宝剑锋，意者，黑暗左手，藏剑江南。
黑暗之心即吴文辉，这位开创了付费阅读模式的“网文之父”，见证了中国网络阅读行业的从无到有。年，因为战略方向上不可调和的矛盾，吴文辉辞去盛大文学总裁、起点中文网董事长，携数位创始人集体出走盛大。并迅速建立了创世中文网与之抗衡，剑拔弩张，意味甚浓。
后来，多方巨头抛来橄榄枝，吴文辉选择了腾讯。当时，程武是吴文辉来到腾讯的“引荐人”，二人共同推动了腾讯文学的成立，程武担任腾讯文学的董事长，吴文辉是CEO。
一年后，腾讯文学收购了盛大文学，吴文辉团队将起点中文网重新收回手中。外界说吴文辉上演了“王子复仇记”，若用金庸的典故替换，倒更像是任我行反攻黑木崖重夺日月神教教主之位。
年，腾讯文学与盛大文学合并更名阅文，吴文辉担任阅文集团CEO。数年来，吴文辉等人一直处于集团核心，几次起落，他们都专注活跃在网络文学领域，宗师地位无可动摇。
程武和吴文辉他们不同，他的进攻路程不是直线的。
尽管程武本身也是一个书迷，但和五帝之一宝剑锋在起点起步时“骑着单车到邮局给作者寄稿费”的为爱发电形象不同，在外界看来，他的商人气质更为突出，文艺属性没有那么强烈。
作为一名腾讯系的管理者，程武更善于排兵布阵。从加入腾讯开始，程武就按下了腾讯互娱的多个启动按钮，游戏、动漫、文学……年，程武第一次提出“泛娱乐”矩阵，并在年刷新了这个知名概念。
泛娱乐矩阵和一些传统武林门派的剑阵很像。剑阵讲究各守其位，各司其职，互为补充，互成联结。点连成线，线织成网。而在互联网时代，文化产品的连接融合现象明显。游戏、文学、动漫、影视、音乐不再孤立发展，而是可以协同打造一个明星IP，构建一个以IP为核心的泛娱乐生态。
吴文辉出任阅文CEO的同年，程武担任了新成立的腾讯影业CEO。
这一年，阅文集团已拥有余万册图书，近20亿年收入，和名员工。而腾讯影业拼完了腾讯互娱最后一块拼图，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闭环，程武提出的“泛娱乐”概念成为业界公认的“互联网发展八大趋势之一”。阅文和腾讯影业双剑合璧，二公皆风光无两。
一切似乎有迹可循。点连成线，线织成网对于IP这张网来说，任何IP的运营、改编或者联动，最初的起点无疑是上游的文学版权。吴文辉的起点，也是程武剑阵的起点。
年4月27日，程武正式接棒吴文辉，出任阅文集团CEO。阅文的管理层也经历了一次大换血，五帝众人陆续辞任，程武、侯晓楠等人接手。一时间，江湖鼎沸，众说纷纭。
有人说，网文江湖的竞赛规则已经发生改变，吴文辉引以为傲的付费阅读模式正在遭遇挑战，所以再次产生分歧，出走阅文。但都只是猜测而已，对于吴文辉辞任的具体原因，官方并未公布。
在内部邮件里，吴文辉写道，起点今年18周岁了，要学会放手，让“孩子”开启新的人生历程，以后将以集团顾问的身份支持阅文的发展。或许这一次，吴文辉是真的想退休了，面朝大海，春暖花开。
但阅文发布人事调整公告的第二天，新管理层刚刚上任，网上很快便流传出阅文“新合同”的消息，舆论迅速转向了阅文霸王合同对作者的剥削。
海上的风浪留给了程武。
02风波
一开始，国内网文论坛龙的天空上陆续出现了讨论阅文新合同的帖子。
年4月29号，传说中新团队将要对平台作者签约的“新合同”截图开始在微博上大范围传播，合同中的“聘请”等条约十分刺眼，在创作者中引燃了怒火。
随后几天，论坛上，微博上，豆瓣上，陆续有作者对阅文签约合同提出质疑，“委托创作不享受福利”、“全版权独家代理”、“免费阅读”等矛盾点开始发酵，火势愈烧愈旺。
事实上，这份所谓的“新合同”并非吴文辉等人走后，由新管理层推行的，而是年9月就已经推出实施的。并且，这些条款其实和网文圈此前的做法并没有太大变化，属于历史遗留问题。
但正值阅文换帅时期，权力更迭，谣言四起，网文作家群体更加敏感。加之对腾讯系这个新领导班子的不熟悉和不信任，也让冲突彻底激化。
“我们不是创作者，只是阅文聘请来写书的，那签约作者不就是集团雇的枪手！”
合同中的“枪手式写作”将平台与作者之间的关系变成了单方面的剥削压榨，全面免费的传言更是让网文作者们怒不可遏，对腾讯代表的资本口诛笔伐，发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讨伐运动。
风口浪尖，阅文集团股价在5月初节节败退，大跌逾7%。
但事态还在进一步恶化，没有给程武等人喘息的机会。5月5日，5·5断更节事件爆发，部分网文作者在这一天集体断更，以抵制霸权合同，维护创作者权益，又激起千层浪。
戏剧的是，程武任职后，才刚发表了一篇名为《面孔会变，梦想不会变——致网络文学作家》的公开信。他动容表态“作家是阅文最宝贵的财富”，“作家的支持是阅文新跨越的基础”，以示对创作者的尊重，也算是上任的拜山礼仪。
但发表之后，就爆发了合同风波和断更抵制，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事与愿违。
尽管他在公开信中说，自己是一个网文的老书友，也是阅文的老同事。但显然，没有吴文辉网文教父这样的名号镇场子，他要被这个江湖接受，还需要时间扬名，立信。
就合同细节，阅文三度发布公开声明进行回应。
重点表明了巩固深化付费阅读是公司发展进化的根基，“全面免费”不可能，也不现实。而针对“作者没有著作权”，阅文表示，著作权人身权是不可分割的人身权利，著作权财产权在经双方协商后，在自愿的情况下授予。
其余诸多传闻，如新合同推出后知名作家断更，或者侵吞去世作家收益，操纵后台威胁断更作者等，也均为移花接木的谣言。
尽管多次回应，但先入为主的印象已然是洪水猛兽，众怒不可排，且作品版权归属、作者作品优先权、付费净利润分成等问题，在声明中依然模糊，许多网友仍无法原谅阅文。
断更节次日，阅文举办了一场恳谈会。CEO程武、总裁侯晓楠、总编辑杨晨等与部分作家就阅文的商业模式、作家生态以及合约等问题展开讨论。
其实，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各种英雄大会一样，各方博弈，尔虞我诈，坐而论道的会议很多时候都是利益厮杀下伪装的一个过场，一笑泯恩仇只是妄想。大家都清楚，恳谈会不可能解决所有问题，但程武还是想谈一谈。
说到底，程武是珍视这些文学创作的，沿着不断分叉的路，他还想参与到喜爱的文学作品的改编中，从一个读者变成作品的创作者之一。
这场恳谈会的过程据说并不体面，许多具体要求没有谈下去。但在沟通之下，也多少从市场上呼啸的“资本主义垄断”、“高层阴谋论”里找回了一点理性的声音。
6月3号，阅文集团推出了新的合同，根据不同授权分为三类四种，取消原单一格式合同。新的合同方案明确了著作人身权归属作家、财产权的收益规则，付费、免费模式由作家选择。
新方案出炉后，愤怒的香蕉等一批白金作家，都表示支持和维护新版合同，甚至吸引了外部的知名作家来入驻阅文，比如《*吹灯》作者天下霸唱，曾因为版权和阅文对簿公堂，也发声支持阅文。
头部作家们引领着圈内的舆论风向，抗议的风波逐渐平息。
故意抹黑也好，商业争斗也罢，程武和新管理层无暇顾及这场风波的起源，他们必须解决问题，否则就是网文圈的历史罪人。好在这一波，他们是扛过来了。尽管不能让所有人满意，但暂时安全。
然而底下仍有暗礁。
03困局
8月11日，阅文集团公布年中业绩。
根据财报，阅文集团上半年实现总收入32.6亿元，同比增长9.7%；在线业务收入同比增长50.1%至24.95亿元，版权运营及其他收入同比下降41.5%至人民币7.6亿，其他收入同比减少51.1%至万元。
新丽传媒上半年收入及经营业绩未达预期，受此影响，叠加其录得商誉及商标权减值拨备人民币44.1亿元，阅文集团净亏33.1亿元，同比暴跌.9%。
这是阅文上市以来的首次亏损。也是史上最差成绩单。
财报发布前，阅文集团才庆祝了《庆余年》斩获第26届白玉兰两项大奖，幸甚之至，当头一盆冷水。亦有讽刺说，《庆余年》救不了阅文。
换帅转舵，程武出师不利，股价应声下跌。
但外界也都知道，这并非新管理团队之过，前两年的财报就早已出现付费率下降，毛利率下滑等问题。程武等人4月接手阅文，更像是捧了一枚“烫手山芋”，半年报披露的问题，实为阅文积患已久。
多年来，阅文虽稳坐“网文霸主”之位，但盛名之下，危机重重。单就付费阅读而言，年以后，收入增速逐渐放缓，付费人数和平均付费金额都陷入增长焦虑，付费比率始终原地踏步。
这也是整个中国网络文学市场规模的瓶颈。根据前瞻经济学人的研究报告来看，年末，中国网络文学用户规模达4.55亿人，同比年增长5.32%，增速明显放缓。年第三季度，这个数字仍然保持在4.55亿，并且用户渗透率出现下滑。
于是，免费阅读风起，“免费内容+广告展示”的盈利模式开始抢夺下沉市场用户增量。年，免费阅读门派飞速发展。至当年年底，米读、连尚、七猫成为第一代免费阅读APP“三巨头”。
作为付费阅读的奠基人，吴文辉团队对此类打法显然不屑，阅文的保守应对从这里慢了半拍。但年后，为应对市场冲击，阅文也开始试水免费阅读。付费阅读收入和免费阅读的广告收入统归于在线收入。
但阅文集团推出的免费阅读App“飞读”，作为付费阅读产品的补充，更像一款防御性产品。因内容多为老旧书，热度低的小众书，“飞读”市场反馈一般，可谓鸡肋。
然而在手机QQ、